七、明代泉州民间道教的盛行
明代,据《续通志·职官略》记,中央置“道录司”;府置“道纪司”,设都纪、副都纪各一个;州置“道正司”,设道正一人;县置“道会司”,设道会一人。明朝政府这种管理道教事务的官史,一般由道士充任,只设官职,不给俸禄。泉州“道纪司”设在玄妙观。
明朝前半期,道教仍然盛行,泉州修建不少的宫观,如洪武年间(1368-1398年),重修建紫帽山金粟真观。惠安人杨必禄、张崇道重建惠安东岳行宫。乾隆《泉州府志·坛庙寺观》记,明初,有纪道士寄寓泉州玄妙观,其徒为著名道士董伯华。
明朝中期,封建统治思想支柱是儒家思想,视道教为异端,但又强调“神道设教”以助教化,又吸收道教某些思想来充实儒家思想,作为封建统治的有效工具。故明朝中后期,上层道教虽然逐渐衰微,然民间道教仍然十分盛行。如永乐(1403-1424年)、天顺(1457-1464年)、成化(1465-1487年)年间,屡次修建泉州紫极宫。
正统九年(1444年),道士吴云靖于紫帽山建古玄室;景泰三年(1452年),重修德化崇道观;宣德年间(1426-1435年),李森建安溪清溪宫;景泰年间(1450-1457年),道士陈静怀重建惠安科山寺;天顺年间(1457-1464年),李森兴建龙津观。
明代泉州也出现一些著名的道士,如吴云靖、董伯华。董伯华,晋江人,得道于吴云靖,后尸解清源山紫极宫。伯华在世,“赠所善郭姓风、雷、云、雨诸画像,及雷石一块,磨水可以愈疾”。
这四幅画像,被称为“四顾眼”,即欣赏者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,画中的风、雷、云、雨诸神的两只眼睛,都与欣赏者的两只眼睛相对,所以称“四顾眼”。堪称明代泉州地方图画之绝技。如今,这四幅画仍然完好保存于泉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。
本世纪50年代初,厦门大学人类学教授林惠祥来泉州考古,据传泉州东街郭氏后裔仍然保存着祖传道教雷公石和云、风、雷、雨神图,立即拜访郭家。其后裔表示雷公石可赠与厦门大学,但“四顾眼”图画则不知去向。50年代末,厦门海关发现“四顾眼”图画,送还泉州。
我国民间早有雷公的传说,以为雷公一手拿斧,会从天上打下来。汉代山东武氏祠石室的石刻,便有雷神像。宋朝沈括的《梦溪笔谈》云:“世人有得雷斧、雷楔者,云雷神所坠,多于震雷之下得之”。
这就是说,远古人类的石器埋于地下,雷雨后因流水冲刷,露出地面,被人发现,不知为何物,大惊小怪,于是便产生迷信,甚至要用雷公的威力来避邪治病。明朝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也把雷公石列为药物之一,并注明其功能是“主大惊失心,恍惚不识人”,其用法是“并石淋,磨汁服,亦煮服”。
泉州的雷公石,其实是新石器时代的石锛,呈长方形而扁平,长14.3厘米,最阔处6.3厘米,最厚处2.2厘米。刃口一面斜削,另一端原应是平的。但已被磨水治病,磨成浑圆了。雷公石今保存于厦门大家人类学博物馆。明代董伯华的风、云、雷、雨画和雷公石的重被发现,为我们研究明代泉州道教思想文化,提供了实物。
明代泉州也出现一些著名的道教学者,如进步思杨家李贽、官绅陈用宾、解元李光缙等。
八、清代泉州道教的衰微
清代,最高统治者采取重佛抑道的政策。乾隆皇帝时,正一真人的官阶由二品降到五品,并禁止其差遣法员传度。又限制天师的的职权,只准许他统驭本山道众。道光皇帝时,宫廷停止了传统的天师朝觐礼仪,上层道教的地位日益衰微。
但是清朝统治者仍然继续利用民间道教,作为维护其统治的补充。所以泉州的民间道教仍然流行。据《皇朝文献通考·职官考》载,清朝道教职官承袭明制。泉州“道纪司”仍设于元妙观(康熙间避讳改名)。明清时,泉州正式道士必须到江西龙虎山天师府受箓,方能取得道职。
清政府为了“有助教化”的目的,对泉州一些重要的宫观屡加修缮,因此一部分道教宫观得以保存。如元妙观、东岳行宫、府(县)城隍庙、北帝庙、法石真武庙。清代泉州地方政府也对一些重要道教观,提高祭祀规格以利教化。如清初对府、县城隍庙进行春秋二祭、光绪十九年(1893年),对泉州城里三教铺龙宫庙的城隍神,敕加“昭威”封号。
清代,泉州也出现一些著名的研究道教的学者,如康熙间宰相安溪人李光地。
九、民国时期泉州的道教
清末以以后,泉州的道教受新文化运动的影响,以及受外来宗教文化(基督教、天主教)的冲击。特别是20世纪20、30年代,泉州地区曾经出现破除迷信的运动,民间道教受冲击最为严重,许多宫观、礼器遭毁,道士有的被迫改行,多数则散布于民间,为人斋醮、度亡、做法事度日子。
因此很难找到有关道教理论修养较高的道士。据民国初年统计,泉州城及近郊的道士尚有二三人。即使是泉州最早、最大的道教宫观--元妙观,也中是在三清殿里住着几个外省来的全真道士,亦因与本地世俗化了的道士不和,住观不久即纷纷离去。
其时,地方不靖,军阀混战,土匪猖獗,宫观常为驻军占据,而山林岩洞更为土匪巢穴。民国八年(1919年),泉州清源山南台岩道士杨吾善,即为土匪劫杀。
民国初期,泉州道士必须到江西龙虎山受箓,方可取得正式道职。后来此制度逐渐废弛,而简化为抄写受箓捷报、路引、关文、符箓作为入道手续。泉州的道士分为中尊,绅士,通过评议认可,并向“道纪司”和政府有关部门备案,称“纳尊”。经“纳尊”仪式,方可承认为“中尊”。
泉州、晋江、南安等地,历来是富庶侨区,民间道教很盛行。本地的道士多为正一派,又多为在家道士,不持斋。这些道士《正一经》,崇拜鬼神,画符念咒,驱鬼降妖,祈福禳灾。这些世俗化的正一派道士,与外地来的全真派道士有矛盾。
如泉州城区元妙观的前殿为外地全真道士住持,主张修持,祀三清,但经济收入甚微。而后殿为本地世俗化正一派道士住持,为人做法事,经济收入甚丰。因此观内两派道士经常摩擦,后经泉州地方著名绅士探花黄贻揖调解而一度趋于缓和。但前殿全真派道士因收入微薄,生活无道,先后离去。至于各县和乡间宫观的道士,全靠所在地做法事维持生计。
民国时期,泉州道教表现了儒、道、释合一的特点。这个特点,早在宋代开始出现,经元、明、清,可以说合儒、道、释而形成一个越来越庞大的神团系统。在这个神团系统里,有孔夫子、关夫子、玄天上帝、如来佛祖、菩萨、十八罗汉、地府阎君、祈仕妈、保生大帝、天妃、和不知名的王爷、夫人妈,不家历史人物蔡襄、张巡、陈元光、郑成功,等等。
可谓儒、道、释和杂神济济一堂。这种三教合一的庙宇十分普遍,而特别著名的有泉州城门内南门天妃宫和石狮永宁镇的虎岫寺。因此,一些道教宫观逐渐被改造成以祀佛为主的寺庙,同样,也有一些佛教寺庙被改造成为道教神仙为主的宫观。这成为当时泉州道教传播的一大特点。
十、新中国成立后的泉州道教
新中国成立后,泉州市人民政府设立宗教局,指导管理各门宗教。执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,道士享有公民平等权利。1954年,泉州市文化馆组织“道情组”,成员包括泉州市区、晋江和南安等地的道士,搜集整理流传在泉州地区的道教音乐、舞蹈。
如“龙宫献宝”、“五梅花”、“玉如意舞”、“土地公土地婆”、“钟馗戏鬼”等。有的节目还参加晋江专区、泉州市的文艺汇演和踩街活动。1957年4月,泉州东岳庙道士陈犁头赴北京,参加中国道教协会成立,选举陈犁头为会长。
1965年,泉州道教停止活动。“文革”期间,元妙观、府城隍庙被拆毁改建,没收法器,道士改行。1980年以来,人民政府重申宗教信仰自由政策,间断多年的宗教活动逐步得到恢复,泉州一些著名道教宫观相继修复和开放,如泉州城区的东岳庙、府城隍庙和永宁镇的城隍庙,永春县城的桃源殿(玄天上帝宫)等。
1989年12月,泉州市区道教文化研究会成立(1997年改名泉州市区民间信仰研究会),出版《泉州道教文化通讯》、《泉州道教文化研究》和《泉州民间信仰研究》等季刊。1995年5月,泉州道教协会成立,会址设元妙观。
十一、泉州道教传播台湾和南洋
明、清时期,随着台湾的开发,许多泉州人渡海到台湾垦殖,道教也东传台湾。同时,西方殖民者东来,占据东南亚各地,为了掠夺当地资源,需要大量的劳动力。其时,苦于残酷封建掠夺和战乱的泉州人,迫于生计,大量移民东南亚各国。鸦片战争后,根据不平等条约,有更多的泉州苦力被往东南亚、美洲和澳洲。
郑成功收复台湾后,从泉州迁徙数万人到台湾垦殖,他的后代继续从泉州移民台湾。施琅统一台湾后,又迁移许多泉州人开发台湾,这些泉州的移民带去了泉州的道教信仰。如石狮市永宁镇城隍庙分炉台湾鹿港等地,多达100多座;安溪县城隍庙分炉台北等地,多达200多座。
据《泉州市华侨志》载,1841年至1875年,泉州地区出洋人数达164280人,年平均出洋人数4694人;1906年至1911年,泉州地区出洋人数达198377人,年平均出洋人数达33063人。泉州的道教文化亦随移民向世界各地传播。
道光年间,有泉州籍人在新加坡建立道教天公坛、天福坛、天福宫。民国14年(1925年),泉州岳庙道士陈高迨旅居新加坡,设立混元道堂,传播道教文化。陈高迨的第三子陈国显、四子陈国铭父职。故今日新加坡的道士,均为陈氏的嗣传。法国汉学家施舟人教授,研究道教法事仪式,赴新加坡拜陈氏为师,成为陈氏道家第24代嫡传弟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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